第146章 回风乱舞当空霰
听言，安维轩与众人将目光投了过去，见一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太学生立在那里，面上的诚意看来不像做伪。
“吾素以诗词学问自负，未想安探花不止是诗词学问胜我等一筹，连心胸中那份豁达也是我等不能相及也！”顿了顿那太学生接着说道，随即举起酒杯：“这杯酒是学生周必大与安探花赔罪的！”
周必大？那个工文词，为南宋中期的文坛盟主的周必大？听此人自报姓名，安维轩心中免不得的一惊。
仔细回想，依年纪来自，南宋初年的周必大正是与自己现下不相上下的年纪，此人应是那个周必大无疑。
一杯赔罪酒下肚，周必大接着向安维轩说道：“以前学生闻安探花之名，以为探花郎不过是有些才华学识的眠花宿柳浪荡之辈，吾今日见探花郎之豪迈，日方才知晓探花郎之心胸，又为何会引坊间伎家追捧喜爱。”
“周兄此言实是抬举了！”安维轩回敬了一杯，谦虚道。
周必大跟着回敬了一杯，口中吟道：“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住了口后，目光投向安维轩，言道：“若探花郎早生百年，怕是柳三变也会自叹弗如！”
这话说的安维轩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忙道：“周兄谬矣，论风流、论豁达、论才气，吾实不及柳耆卿百之一也！”
“探花郎好生的谦虚！”周必大继续言请道：“方才学生听了探花郎咏唱了几句爱功名更爱美人，实是令人觉得豪放不羁，以探花之才何不将曲子谱得全了，教我等一见探花郎的豪放大气。”
不待安维轩说话，那向来不嫌局大的李纨绔捧哏道：“不错，这位周官人说的极是有理，安探花定要将这支曲子补齐了，莫要吊我等的胃口！”
李纨绔话音落下后，一众人立时跟着起哄起来。
无奈，安维轩应道：“容我想想，今晚必与诸位一个交待！”
既然李纨绔起了哄，素知安维轩不会教人失望的肖英宣，跟着说道：“诸位，我等只需吃酒耍乐，莫要打扰探花郎写曲子，他若是写不完整，我等只需想着如何变着花样的罚他便是！”
说罢，肖英宣教人取来纸笔与安维轩，又唤个会记谱的乐匠来与安维轩记谱，自家搂着旁边女伎吃酒耍乐去了。
接过递来的纸笔，安维轩一脸的苦笑，虽说这首爱江山更爱美人深深印于心里，但要防止别人看出什么破绽，还是要装模作样一番的，反复的写词不住的涂涂改改，口中又哼唱着，教那乐匠记谱。
伴坐在安维轩身边的女伎满眼星星的望着安维轩，看着安维轩下笔思虑再下笔，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请求道：“探花郎，奴家今晚陪在你身边许久，这曲子写好了能否送与奴家！”
安维轩自是不会为难这女伎，再者说这船上的女伎都是赵妈妈旗下的女儿，肉是烂在锅里的，自然无所谓。应道：“你能将这曲子的气势唱将出来，我便将这曲子送与你！”
“奴家自当努力，不教官人失望！”听安维轩言，这女伎立时欢喜起来。
就在一众人于席间各自与女伎调笑耍乐之际，那边的乐匠奏出的曲乐忽变了声调，席间人只顾着与看对了眼的女伎恋奸、情热的调笑，倒未曾留意。
过了片刻，只听有女伎顺着曲乐唱道：“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爱功名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西边黄河流，来呀酒来个，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直到曲落，众人才惊道：“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探花郎便将曲子作出来也……”
不等众人惊讶、细品这曲子，那素来不嫌局大的李纨绔开口说道：“这曲子莫不是与之前的三支曲子一般，探花郎早便作好了的罢？”
“李兄，你且饶过小弟罢，写曲子这等活计实是累心劳神费脑，若再写一曲，怕是小弟这一头的青丝要变白发了！”见李纨绔又耍起夭蛾子，安维轩忙连声讨饶，随之又抱怨道：“同为作乐饮酒，你等左手美酒右手佳人的寻欢作乐，安某却如同个劳伇一般的忙得不亦乐乎，实在是不公平，不公平！”
说话间，安维轩做甩手状。
见安维轩这般模样的抱怨，一众人立时笑了起来。
那守在李纨绔身边的女伎见安维轩模样，一双手拉着李纨绔扭捏着，面上做娇嗔埋怨状。
见得那女伎模样，安维轩立时明白过来，这是那女伎与这李纨绔是王八瞪绿豆看对了眼儿，李纨绔是变着法的想要与这女伎求个曲儿。
“探花郎赠了身旁佳人曲子，是不是也应赠在座一众佳人一首曲子，方才显得合理公平？”见安维轩不为自己所动，那李纨绔换了个说词，目光扫过席间女伎，故意引一众女伎捧哏的问道：“诸位娘子也评个理儿，李某说的是也不是？”
“李官人说的在理！”九桃“碧荷姐姐得了曲儿，我等未有，探花郎恁偏心了些！”
……
这边李纨绔话音落下，立时激得席间女伎向安维轩喷着口水儿的讨伐。当然这些女伎也知晓安维轩不会一人送一支曲子，要的就是烘托席间的气氛，能混水摸鱼讨支曲子更好。
李纨绔有意挑起事端，被一众女伎讨伐，弄得哭笑不得，席间一众太学生等人只能在一旁看热闹。若论吟诗作词，这些太学生还能吟咏几句添些光彩，但论及写曲，这些太学生就无能为力了。再者说就是换成写词，安探花写词也是出了名的好，若得不到好的佳句，没有人敢上去卖弄。
直到一众女伎声讨声完毕，安维轩才笑着开口道：“李兄一直怂恿各位娘子教小弟写曲，莫不是为了身边的佳人？”
“不错，为兄瞧蝶姐儿欢喜的紧，就是想要探花郎写支曲子与蝶姐儿！”被安维轩点破了心思，李纨绔也不做作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又很是得意洋洋一副赖上去的模样说道：“安兄若是江郎才尽，大可以拒绝！”
先以人情后以激将，这李纨绔也不是寻常的风月人士，安维轩想了想说道：“李兄要安某写曲子不是不可以，但安某写曲子也是要挑人要考验的，若过不得安某考验这关，安某也是无能为力！”
众人听言，心中暗道安探花这个包袱丢的好。可谓是可攻可守，若认真起来，人情激将在这个包袱面前都不管用，若不认真起来，就是大家互给对方下台的机会。
那唤做蝶姐儿的女伎听言，先是一怔又感觉安维轩话里有话，心道机会都是自家争取的，忙言道：“奴家愿意接受安探花考验！”
“蝶姐儿当是大方的紧！”安维轩先赞了一句，接着问道：“蝶姐儿可会跳胡舞，最好是波斯大食的……”
“官人可问对人了！”不等安维轩的话音落下，蝶姐儿一脸喜色：“妾身是泉州人，那儿的胡人甚多，妾身自幼便会跳胡舞，连胡舞的行头乐器也有一套呢。”
西夏人占了河西走廊隔绝东西，大宋与西方没了的联系，前唐盛世时那种胡姬酒肆灯花泪的场景早就绝了踪迹，靖康朝前偶有辽与西夏传入些胡舞，泉州有大食人居住故而有胡舞胡曲，却不符宋人之审美，故而流传的极为有限。
安维轩原本是想难为这蝶姐儿，未想这蝶姐儿不止会胡舞，竟还有跳胡舞的行当，无奈下只得说道：“蝶姐儿去将行头拿来穿戴上，安某写支定教蝶姐满意的胡曲儿如何？”
听言，蝶姐儿喜不自胜：“奴家这便吩咐人去拿上穿戴！”
虽在画舫上有诸多不便，为了一曲而红，蝶姐儿忙教人去拿胡舞乐器一干行当，这边安维轩忙着写抄曲儿旁边乐匠忙着记谱，蝶姐儿一旁忙着学习。
……
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只见蝶姐儿去换了身胡舞装扮回来，令一众人惊艳的同时也喝彩不己。
只见蝶姐儿此时着了一身明黄色宽摆长裙，头戴饰品，面上有金色流苏面帘摭住半边秀美脸宠，长袖摆，长纱宽裙，下半身内里着的一条只罩到膝盖的紧身小裤，将身形包裹着曲线显露，更露出两条匀称白皙的小腿，一双玉足祼裎着，趾尖点点蔻丹，令人暇思无限。
更令人觉得惊艳的是这舞衣将肩与腰俱显露出来，将蝶姐儿如脂玉般丰腴的曼妙身材完美显露出来。
单凭这身舞衣便是极为挑人的，身材、肤色、体型差一些便达不到要求，在座的女伎怕是有一半人便是不合格的。
此刻众人才明白，为何那李纨绔会对这蝶姐儿情有独钟了，这般身材就是世间难得的尤物，此次这蝶姐儿怕是要大红了。
随即伴有异域风情的曲乐声奏起，蝶姐儿舒展身表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旋转起来，只见身形若飘逸雪飞如，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这正是旋转的瞬间姿态。
周必大擅诗词，看蝶姐儿舞蹈，不禁叹道：“怪不得前朝大家元稹元微之有回风乱舞当空霰的诗句，今见此舞方才知此意，实是令吾等一饱眼福呐！”
舞了半曲，蝶姐儿极是妖娆的唱道：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我像那戴着露珠的花瓣花瓣甜甜地把你把你依恋依恋噢……沙噢沙噢沙里瓦沙里瓦……”
“彩……”
未待蝶姐儿将曲子唱了一半，便有人大声喝彩道。
“不成人子，不成人子！”就在有人喝彩的同时，一道与宴饮极不和诣的声音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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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必大？那个工文词，为南宋中期的文坛盟主的周必大？听此人自报姓名，安维轩心中免不得的一惊。
仔细回想，依年纪来自，南宋初年的周必大正是与自己现下不相上下的年纪，此人应是那个周必大无疑。
一杯赔罪酒下肚，周必大接着向安维轩说道：“以前学生闻安探花之名，以为探花郎不过是有些才华学识的眠花宿柳浪荡之辈，吾今日见探花郎之豪迈，日方才知晓探花郎之心胸，又为何会引坊间伎家追捧喜爱。”
“周兄此言实是抬举了！”安维轩回敬了一杯，谦虚道。
周必大跟着回敬了一杯，口中吟道：“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住了口后，目光投向安维轩，言道：“若探花郎早生百年，怕是柳三变也会自叹弗如！”
这话说的安维轩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忙道：“周兄谬矣，论风流、论豁达、论才气，吾实不及柳耆卿百之一也！”
“探花郎好生的谦虚！”周必大继续言请道：“方才学生听了探花郎咏唱了几句爱功名更爱美人，实是令人觉得豪放不羁，以探花之才何不将曲子谱得全了，教我等一见探花郎的豪放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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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维轩自是不会为难这女伎，再者说这船上的女伎都是赵妈妈旗下的女儿，肉是烂在锅里的，自然无所谓。应道：“你能将这曲子的气势唱将出来，我便将这曲子送与你！”
“奴家自当努力，不教官人失望！”听安维轩言，这女伎立时欢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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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赠了身旁佳人曲子，是不是也应赠在座一众佳人一首曲子，方才显得合理公平？”见安维轩不为自己所动，那李纨绔换了个说词，目光扫过席间女伎，故意引一众女伎捧哏的问道：“诸位娘子也评个理儿，李某说的是也不是？”
“李官人说的在理！”九桃“碧荷姐姐得了曲儿，我等未有，探花郎恁偏心了些！”
……
这边李纨绔话音落下，立时激得席间女伎向安维轩喷着口水儿的讨伐。当然这些女伎也知晓安维轩不会一人送一支曲子，要的就是烘托席间的气氛，能混水摸鱼讨支曲子更好。
李纨绔有意挑起事端，被一众女伎讨伐，弄得哭笑不得，席间一众太学生等人只能在一旁看热闹。若论吟诗作词，这些太学生还能吟咏几句添些光彩，但论及写曲，这些太学生就无能为力了。再者说就是换成写词，安探花写词也是出了名的好，若得不到好的佳句，没有人敢上去卖弄。
直到一众女伎声讨声完毕，安维轩才笑着开口道：“李兄一直怂恿各位娘子教小弟写曲，莫不是为了身边的佳人？”
“不错，为兄瞧蝶姐儿欢喜的紧，就是想要探花郎写支曲子与蝶姐儿！”被安维轩点破了心思，李纨绔也不做作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又很是得意洋洋一副赖上去的模样说道：“安兄若是江郎才尽，大可以拒绝！”
先以人情后以激将，这李纨绔也不是寻常的风月人士，安维轩想了想说道：“李兄要安某写曲子不是不可以，但安某写曲子也是要挑人要考验的，若过不得安某考验这关，安某也是无能为力！”
众人听言，心中暗道安探花这个包袱丢的好。可谓是可攻可守，若认真起来，人情激将在这个包袱面前都不管用，若不认真起来，就是大家互给对方下台的机会。
那唤做蝶姐儿的女伎听言，先是一怔又感觉安维轩话里有话，心道机会都是自家争取的，忙言道：“奴家愿意接受安探花考验！”
“蝶姐儿当是大方的紧！”安维轩先赞了一句，接着问道：“蝶姐儿可会跳胡舞，最好是波斯大食的……”
“官人可问对人了！”不等安维轩的话音落下，蝶姐儿一脸喜色：“妾身是泉州人，那儿的胡人甚多，妾身自幼便会跳胡舞，连胡舞的行头乐器也有一套呢。”
西夏人占了河西走廊隔绝东西，大宋与西方没了的联系，前唐盛世时那种胡姬酒肆灯花泪的场景早就绝了踪迹，靖康朝前偶有辽与西夏传入些胡舞，泉州有大食人居住故而有胡舞胡曲，却不符宋人之审美，故而流传的极为有限。
安维轩原本是想难为这蝶姐儿，未想这蝶姐儿不止会胡舞，竟还有跳胡舞的行当，无奈下只得说道：“蝶姐儿去将行头拿来穿戴上，安某写支定教蝶姐满意的胡曲儿如何？”
听言，蝶姐儿喜不自胜：“奴家这便吩咐人去拿上穿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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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觉得惊艳的是这舞衣将肩与腰俱显露出来，将蝶姐儿如脂玉般丰腴的曼妙身材完美显露出来。
单凭这身舞衣便是极为挑人的，身材、肤色、体型差一些便达不到要求，在座的女伎怕是有一半人便是不合格的。
此刻众人才明白，为何那李纨绔会对这蝶姐儿情有独钟了，这般身材就是世间难得的尤物，此次这蝶姐儿怕是要大红了。
随即伴有异域风情的曲乐声奏起，蝶姐儿舒展身表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旋转起来，只见身形若飘逸雪飞如，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这正是旋转的瞬间姿态。
周必大擅诗词，看蝶姐儿舞蹈，不禁叹道：“怪不得前朝大家元稹元微之有回风乱舞当空霰的诗句，今见此舞方才知此意，实是令吾等一饱眼福呐！”
舞了半曲，蝶姐儿极是妖娆的唱道：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我像那戴着露珠的花瓣花瓣甜甜地把你把你依恋依恋噢……沙噢沙噢沙里瓦沙里瓦……”
“彩……”
未待蝶姐儿将曲子唱了一半，便有人大声喝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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